6月5日，眉山市仁壽縣公安局龍馬派出所民警營救跳河老人時，老人有個揮打動作

意外

施救過程中，輕生者兩次勒住施救者的脖子往水里按

力盡

民警和輔警兩人仍將其救起，扶著輪胎漂了20米才掙扎上岸

對話

你們為啥救我？

為啥子？為了我這身衣裳。

發現老人跳河后，眉山市仁壽縣公安局龍馬派出所民警楊立冬、輔警韓瑜先后跳下距岸3米，深超2米的河中營救，豈料老人先后兩次勒住兩人的脖子往水里按，并不斷高喊：我六十多歲的人了，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們年輕的墊背……

水中無處借力，生死一線間。最后，在龍馬派出所教導員楊先鋒和群眾的幫助下，自殺老人被拉上河岸。而楊立冬、韓瑜兩人扶著群眾丟下的一只大輪胎，隨著水流漂了20多米才掙扎上岸。

6月14日，成都商報記者從眉山市仁壽縣公安局證實，鑒于65歲的輕生者王峰(化名)的行為，仁壽縣公安局已對其以涉嫌故意殺人罪刑事拘留。

第一次

給他穿救生衣 民警被按在水下

昨日，回想10天之前的那場營救，31歲的楊立冬五味雜陳，他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

6月5日15時30分許，龍馬派出所接到群眾報警：龍馬加油站背后的長河邊有人想跳河自殺。派出所值班教導員楊先鋒當即叫上楊立冬、韓瑜飛奔下樓。

楊立冬是游泳愛好者，加之夏天為汛期，考慮到鎮旁有河流，車上隨時都備有救生器材。

警笛一路長鳴，幾分鐘后，民警趕到河邊，還未下車，只見一男子在長河中沉浮。來不及思考，已下車的韓瑜率先奮不顧身跳入河中，連衣服鞋子都沒來得及脫掉。楊立冬將執法記錄儀取下，轉身將配槍遞給楊先鋒，也來不及脫掉衣服鞋子，一個魚躍跳入河中。

楊立冬和韓瑜迅速靠近并抓住老人，水性不錯的楊立冬一面踩著水，一面將僅有的一件救生衣準備為其套上。當楊立冬把老人一只胳膊穿上后，老人忽然一扭身，用另一只手死死勒住楊立冬的脖子往水里按，并高聲喊道：“我六十多歲的人了，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們年輕的墊背。”

正在為其穿救生衣的楊立冬沒想到老人會有此舉，水面涌向眼睛，又迅速沒過頭頂。水下，楊立冬片刻冷靜下來，心里滿是悲涼：我全力營救你，你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第二次

準備綁繩上岸 輔警又被按水下

浮出來，又被按下。在嗆了幾口水后，楊立冬身上開始發軟，韓瑜抓住了老人的胳膊往自己方向拉，楊立冬借勢使勁往下一頓，掙脫了老人的手，浮出水面。

情況萬分危急，岸上的楊先鋒一邊將找來的輪胎拋向河中，一邊又跑到岸邊群眾家找來一根3米多長的尼龍繩扔向河里。楊立冬、韓瑜拼盡全力，將老人一點點拖向河邊，正當兩人將楊先鋒拋下的尼龍繩準備拴在老人腰間時，老人又拼命掙扎，水花四濺，一個不留神，韓瑜的脖子又被老人緊緊勒住，沒等楊立冬反應過來，韓瑜只剩下頭頂尚在水面。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們有種開槍噻。”老人死死按住韓瑜的頭，情緒激動地高喊著。

“韓瑜的水性不如我，我被按在水下幾十秒都差點喪生，何況他？”楊立冬立即深呼吸兩口，一個挺身上前，抱開老人，奮力掰開老人勒住韓瑜脖子的手，將救生圈套在幾近虛脫的韓瑜身上。

水下脫生，韓瑜只剩下大口出氣。

視頻

有明顯往下拉墜動作

在成都商報記者獲取的一段1分45秒的視頻中，只見老人被水里的楊立冬等人將繩子綁在身上，但他仍不斷掙扎，就在大家準備將其拉上岸時，他也有明顯往下拉墜的動作。26秒時，該老人再次掉入水中，旁邊幾名男子連忙上前，借著救生衣、游泳圈和汽車輪胎，一番周折后再次將其綁住。1分零6秒時，在岸上人員幫助下，老人被拉上河岸。

上岸后，該老人被眾人控制在地上，仍不停掙扎，有人發問，“你一個60多歲的老漢，為撒子要跳嘛？ ”而該老人也喊道：“你們為啥子要救我嘛？”一個聲音出現在視頻里，“為啥子？為了我身上這身衣裳，為了我的職責。”楊立冬說，這句話是當時還在河里的自己說的。“聽到他那樣說，我當時很氣憤，這話沒什么考慮就出來了。”

老人上岸后，力氣用盡的楊立冬、韓瑜兩人扶著群眾丟下的一只大輪胎，隨著水流漂了20多米才掙扎上岸。

特別鏡頭

五味雜陳 救人警員不敢告訴家人

上岸后，現場數十名群眾紛紛鼓掌，人群中，不斷有人稱贊：還是警察好！

楊立冬說，聽到這些，自己真的被感動了，一開始覺得悲哀也不復存在了。

將老人帶回所上安撫好后，楊立冬、韓瑜才感覺渾身上下有疼痛感。后上醫院檢查，兩人身上有多處擦傷於痕，身體多處軟組織受傷。

楊立冬說，身體上的傷痛不算什么，真正的痛在心里。救人當晚，楊立冬徹夜失眠，他只有一個姐姐，父母隨他生活。因忙于工作，86年出生的他至今還沒有孩子。因怕家人擔憂，他至今不敢將真相告訴他們。但他表示，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出警救人。

而輔警韓瑜是一名90后，也是家中獨子，除了一個四歲的女兒，妻子又臨產在即。救人當天，韓瑜父親也正好在河邊，看到兒子命懸一線，其父淚灑當場。

經證實，跳河自殺老人系65歲的本地人王峰，對于跳河原因，王峰自稱系家庭矛盾，不過，警方根據其行為表現，已對其進行精神鑒定。

目前，因涉嫌故意殺人，王峰已被仁壽警方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之中。

黃俊明 成都商報記者蔣麟 仁壽警方供圖

律師說法

涉嫌故意殺人

需要細節來綜合判斷

泰和泰律師事務所律師廖華認為，王峰的行為已涉嫌故意殺人，原因在于王峰有明確的表述，又有明確的行為，加上也有目擊者等；但王峰這個情況是未遂，這種特殊的短暫的情況，一般可以認定為情節輕微。考慮到王峰行為有反常可能，對其做精神鑒定也是合適的。

廖華說，綜合這幾種情況，考慮到王峰本人或對老百姓、社會有潛在的危害，出于防止出現二次傷害等情況，警方可以先拘留他，等鑒定結果出來后再決定是否逮捕等。

另一名律師黃先生則認為，拋開王峰本人的精神鑒定結果而言，王峰是否涉嫌故意殺人，是要取決于王峰本人是主觀故意還是客觀，這要看現場的細節是否足以支撐(涉嫌故意殺人)，必須通過細節來綜合判斷。

“比如王峰說的那些話和行為，是真正的自己要去死要把別人也弄死，還是出于特定情況下只是說說而已，就需要現場細節來判斷是否是其真實想法。”黃達稱，如果現場的細節能反映王峰主觀上確有“拉人來墊背”的情況，不管王峰年齡大，有沒有能力，河里能不能淹死等情況，這都是能構成故意殺人罪的。反之，如果只是一些應激反應，不是自己真實想法，且沒有連續性等因素，則涉嫌故意殺人可能會有爭議。

[責任編輯：楊凡、張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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