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一名孩子在外教平臺上學習英語課件,每天晚飯后學10分鐘。

某在線平臺外教介紹僅顯示“大頭照”。

近日,教育部等三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健全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機制的通知》,要求三部門聯合執法,在2018年年底前徹底關閉無證無照培訓的機構,包括線上教育培訓機構。

近幾年,在線教育成為濟南中小學生校外學習的“香餑餑”。尤其是其中的“在線外教”環節,通過一部手機或者一臺電腦,即能“一對一”“一對多”連線“外教”在線教學,不僅方便、靈活,還彌補了濟南本土外教少的短板,價格相對線下外教也較為便宜。

在線外教一經推出,就受到了諸多家長熱捧。龐大的市場需求催生了大批在線教育公司。行業的短期膨脹也引發了一系列問題,目前沒有明確政策規定行業準入、師資標準,在這種背景下,多數在線教育平臺都處于野蠻生長狀態,出現了師資質量良莠不齊、老師頻繁更換難以控制、學習效果難以評估等問題,而且“互聯網+教育”作為一種新興事物,監管相對困難。

目前,濟南娃的在線外教學習情況到底如何?師資是否真如同其宣傳的“純英語教學”?記者展開調查。

現狀：外教水平良莠不齊，有些并不適合教孩子

趙巍(化名)是一名小學英語教研組組長,2016年在線外教進入濟南后,就引起了他的關注。“前一陣我曾在班里做過調查,班里一共45名學生,幾乎所有學生都或多或少接觸過在線外教課程,我們幾個老師也私下討論過,初步估計學校里超過4/5的學生曾報名過在線教育課程,長期學習的也不在少數。”趙巍告訴記者,在線外教學習形式靈活,還有機會讓孩子足不出戶接受真正的外語教學,對學生而言確實有一定利好,他也給自己的孩子報名了在線外教課程。“孩子陸陸續續學了兩年,學習效果因人而異。但是我覺得在線外教最大的問題在于師資無法把控。”趙巍介紹,每次在給孩子選擇老師之前,他都事先試聽外教的課程,篩選出合適的老師再給孩子上課。但即便有自己嚴格把關,從外教平臺上找到合適的老師也絕非易事。

“這兩年的學習中,我家孩子至少換了5個在線學習平臺,換的老師更是多得數不過來。有時候我感覺不錯的老師,教了一節課后就不再教學,或者干脆預約不上。而且很多外教都存在著口音、語法等問題,并不適合教孩子。”在趙巍看來,不是說是外國人就能當好外教,教學生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方法。“外教不能代替國內英語老師的英語教學,更不能代替課堂教學,只能說是一種語言練習的補充。”

此外,趙巍調查發現,雖然每個在線教育平臺的廣告宣傳不同,但是其師資水平和教學方式卻差異不大,也都存著在距離遠、隔時區、外教真實情況難評定等問題。在這兩年多為孩子選課的過程中,他感覺在線教育平臺上合格的外教不足3成。“在線外教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能提高孩子的英語水平,尤其是口語水平。但是目前外教市場魚龍混雜,家長如果沒有良好的外語基礎,很難為孩子篩選出優質外教,外教的口音、發音等如果不標準,影響到孩子,孩子以后將很難改正。而評價一個外教是否合格,很大程度上要看能不能激發孩子的學習興趣。”趙巍說。

家長感受：老師難選，找個線上好外教比線下還難

在線外教進入濟南之初,作為“80后”新潮媽媽,張莉就首先試水,給當時正在讀小學3年級的孩子報名了一對一課程,三節試聽課優惠價299元,折合人民幣99元一節,一節課45分鐘。

“當時孩子在和諧廣場的一家培訓機構也報名了一對一外教,一節課是300多元,線上外教的價格算是很優惠了。”張莉說,孩子上課時自己也在一邊旁聽,三節試聽課的第一節,老師是一位美國的年輕女性,簡介上寫的是在讀大學生,和孩子的互動很好,孩子表示很喜歡這個“美國姐姐”,但是第二節試聽課老師換成了一名口音非常重的中年男性,雖然簡介上也是“來自美國”,但是他講的一些單詞孩子基本聽不懂,一節課下來孩子基本沒開口；第三節課,對面的老師在教課時還出門了兩次,留孩子在電腦這端一臉茫然……

雖然對試聽課并不是特別滿意,但張莉還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孩子報名了在線外教。和張莉一樣,價格是很多家長選擇在線外教的重要因素。相對于線下一對一外教課動輒300元起步,線上的外教課程相對優惠,不同的在線教育平臺課時雖然有25分鐘、45分鐘等區分,但是一對一的價格基本在100元—200元左右,如果辦卡或者是一對多課程,一節課最低能到40元左右。以目前比較熱門的幾家在線外教平臺為例,“VIPKID”每節課的費用是80元—120元；“51talk”對外的宣傳是“一節課40元就夠了”,有老學員介紹,如果在“51talk”辦理季卡或者年卡,平均一節課40多元,價格確實非常優惠。

“說是選課,實際上就是搶課。明星老師的課程基本上就是秒光,能不能選上基本靠運氣。”張莉告訴記者,當初報名線上外教就是為了“純正的外教”,但是找合適的老師比線下還難。孩子上課時間長了,也有自己心儀的老師,但是稍有遲疑,就搶不到心儀的老師。線上搶課遇到好老師基本靠運氣。

此外,洋教材水土不服也是普遍問題。目前在線外教平臺的教材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平臺自己開發的教材,另一種是英文原版教材。記者隨機采訪了幾位正在讓孩子體驗在線英語的家長,多名家長表示,由于教材和學校完全不同,孩子上課很多時候不知道老師在講什么知識點,還有孩子出現了抵觸心理,因此不得不把課程停掉。

記者調查：師資成謎，外教介紹僅有大頭照，并沒顯示資格證

根據11月26日教育部等三部門印發的《關于健全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機制的通知》要求,線上培訓機構所辦學科類培訓班的名稱、培訓內容、招生對象、進度安排、上課時間等必須在機構住所地省級教育行政部門備案,必須將教師的姓名、照片、教師班次及教師資格證號在其網站顯著位置予以公示。

然而,記者在“VIPKID”的APP上瀏覽各位老師的簡介后發現,雖然每位外教都配有照片,個人簡介都寫明了畢業院校、擅長領域等,其中也不乏碩士、博士等高學歷外教,但是并沒有任何證書等進行公示。記者以家長身份提出想要查看,客服表示“外教老師的證書沒有上傳,因為這屬于老師的隱私,家長不能查看。”

隨后,記者又下載了“51talk”的APP,根據介紹,平臺的外教主要來自菲律賓和歐美,但同樣是只有一張“大頭照”,沒有顯示老師的任何有效證書,甚至沒有顯示外教的具體國籍和學歷。記者咨詢客服,同樣是以“我們把關很嚴格,但是老師的證書是隱私”的理由拒絕出示任何關于老師的資格證書。

效果難估：有家長稱孩子口語有提高，也有的說沒效果

業內人士鐘先生告訴記者,今年初,他曾想在濟南開一家在線外教平臺,利用自己曾經留學的經歷找一些外教加盟教學,后來因種種原因沒有實現。“現在線下培訓機構管得很嚴,但是線上的國家還沒出臺規定,也不用在教育部門注冊,在工商部門注冊就行。”鐘先生說,“很多線上外教都不是來自英語母語國家,而且沒有任何教學經驗,更沒有資格證。只是看著是外國人,就能讓家長信任。其中一些外教的英語水平其實很差,就是草臺班子。”

那在此前提下,學生參加在線外教學習效果究竟如何?“學了半年,考試成績雖然沒有明顯提高,但是口語確實有進步,有一次我們參加活動遇到外國人,孩子也敢一起做游戲、聊天了。”在張莉看來,學習效果因人而異,但只要是認真學習,時間長了自然就有效果。不過比起線下的英語教學,張莉認為“還是線下的學習更重要”。

隨后,記者在幾家在線外教平臺上瀏覽了一些家長對于外教課程效果的評價,大部分家長都打了“好評”,但也有一些“老師缺乏經驗”、“孩子聽不懂”、“應付”等差評出現。

記者隨機調查了多位為孩子報名過在線外教課程的家長,高年級孩子的家長一般表示“對口語確實有效果”,但是3年級以下的家長均表示“效果不明顯”,其中一位家長稱,“沒有現實的老師看著,孩子特別容易走神,在屏幕前面根本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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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線教育市場巨大，期待完善行業管理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4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6月,中國在線教育用戶規模達1.72億,較2017年末增加1668萬人,增長率為10.7%。而在今年2月,教育部、民政部、人社部、工商總局等四部門印發《關于切實減輕中小學生課外負擔開展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行動的通知》中,并未將線上教育納入監管中。因此,相較于線下教育,在線教育公司逆勢受到資本青睞,融資規模持續增長。中國電子商務研究中心監測數據顯示,2018年上半年在線教育融資數量已完成182起,披露的融資總額達152.73億元,這個數字接近2017年的全年總量。

11月26日,教育部、國家市場監管總局、應急管理部三部門辦公廳聯合印發《關于健全校外培訓機構專項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機制的通知》(簡稱《通知》)中,要求三部門聯合執法,在2018年年底前徹底關閉無證無照培訓的機構,包括線上教育培訓機構。

《通知》要求,線上培訓機構所辦學科類培訓班的名稱、培訓內容、招生對象、進度安排、上課時間等必須在機構住所地省級教育行政部門備案,必須將教師的姓名、照片、教師班次及教師資格證號在其網站顯著位置予以公示。這就意味著,線上教育培訓機構都需要辦學許可證、教師資格證、營業執照等相關證件。

一位業內人士表示,《通知》的出臺肯定會給在線輔導行業帶來影響,影響會有多大不好判斷。但總體上講,在線輔導行業肯定不會消失,因為目前整個中小學教育的指揮棒未變,家長對課外培訓的需求仍然存在。希望政策在落地過程中,給企業整改的過渡期,逐漸完成規范化。

（生活日報記者 郭春雨）

[責任編輯：楊凡、穆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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