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德州晚報
2022-07-15 10:25:07
原標題:德州“陳公堤”實為“白公堤”
來源:德州晚報
張明福朱長忠
明清德州古城東2.5公里有一條西南東北方向的高大長堤,西南自耿莊南去恩縣、夏津、臨清境內,北入吳橋縣界,鄉人呼為“陳公堤”。
城東南的陳公堤口、池家堤口、茶棚堤口、堤嶺、孫家堤口等村名,即源于此堤的存在。
但自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至今的250余年中,人們對其真實性多次進行過質疑,似乎此事早已應該有個定論。
“陳公堤”的名稱有爭議
明萬歷·天啟《德州志》稱:“在城東五里。西南接東昌府界,東北達海。宋朝河決于浚縣,時陳堯佐守滑州,筑堤以障黃河,水患遂息。人恩其惠,名曰‘陳公堤’”。之后的康熙《德州志》與乾隆《德州志》,均沿此說。
早在乾隆《德州志》殺青還未鐫刻之前,一直擔任修志采訪員的德州學者李有基就對新編成的乾隆《德州志》頗有異議,寫成《德州新志考誤》一書。李在《考誤》中曾對陳公堤進行質疑說:“今德州在宋時,為永靜軍之將陵縣。陳堯佐之堤在滑州,而《宋史·河渠志》卻沒提至永靜軍,則城東之堤非陳堯佐所筑明白可知也”。這是最早對陳公堤名稱提出質疑的聲音。
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務院布置全國各行各業開展編史修志,當時德州地區各級政府與部門相當重視,全區上下展開了轟轟烈烈的編史修志活動。為了弄清“陳公堤”的真相,夏津、平原兩縣的有關部門不得不對此進行實地考察論證,并把考察結論寫進新修成的水利志書當中。
1989年《夏津水利志·古堤》既不否認“陳公堤”的存在,同時又認為“陳公堤”是周大河故道遺址。該志稱:“此堤自西梁莊入縣境,經趙溝、張堤、許堤、繞南關、東關折向東北,再經楊堤、劉堤、北鋪店、報效屯、至范窯出境。境內長43公里,堤高3~5米。左邊堤岸有明顯陡崖,右邊堤岸與河灘高地聯成一片。自西梁莊起祠高地寬約6000米,至十里廟縮至500米左右,再向北至唐堤逐漸縮至100米左右。再北至新金莊又漸增至1000余米。至出境處又漸增至5000米左右。此堤將全縣分為堤上、堤下高低迥別的兩部分。今考,此堤系宋天禧年間知滑州陳堯佐率民所筑;寬闊段系東周黃河所形成的河灘高地。進而推斷:陳堯佐筑堤時,將人工堤與此高地相連,從而使古老的河灘高地成為‘陳公堤’的一段”。
1993年版《平原縣水利志》直接否定“陳公堤”的存在。在其附錄的《馬頰河西高地成因考略》的文章,專門對“陳公堤”在平原地段進行了考證。文中提到:平原縣水利部門曾組織水文地質專家對“陳公堤”進行勘探,高地土質多為沙壤、砂層,系自然沉積而成,并非人工修筑。高地最寬處達到10多公里,地下有被淹沒的古河道。專家據此判斷,這條帶狀高地應屬黃河故道,其形成過程應從黃河第一次大遷徙時始。
白昂修建城東大堤于史有據
李有基依據《宋史·河渠志》否定城東南大堤為“陳公堤”的同時,又引《宋史·陳堯佐傳》的記載進一步證明,陳堯佐所筑堤壩僅限于滑州一帶,與德州無涉。他還援引《明史·河渠志》的記載,指認德州東南一帶的堤壩是明朝工部侍郎白昂于弘治年間所筑,因此“陳公堤”宜改名“白公堤”。李有基認為長時間人們將白公堤稱作陳公堤的原因,可能是“后人以白公之績等于陳公,故亦呼曰‘陳公堤’所不可知。而以為陳公實跡,則不盡然也”。
今按照李有基提供的線索,我們果然在《明史·河渠志一》發現白昂于德州城東筑堤的記載:“弘治三年(1490年),昂又以(黃)河南入淮非正道,恐卒不能治,復于魚臺、德州、吳橋修古長堤;又自東平北至興濟(興濟鎮,滄縣境內)鑿小河十二道,入大清河及古黃河以入海。河口各建石堰,以時啟閉。”需要提醒諸位注意的是,這段文字同時也是四女樹減水河的始創記錄。
原來白昂修堤前“陳公堤”名已出現
是誰最先將“白公堤”說成“陳公堤”?我們倒推如下:
記載這事較晚的典籍是道光年間的傅澤洪主編、鄭元慶編輯而成的《行水金鑒》,該書稱:“陳公堤在德州東五里,歷恩縣(今平原縣恩城鎮)抵東昌(今聊城)。宋時河決浚縣,陳堯佐守滑州(今滑縣東南)筑此以障水患”。
比傅澤洪、鄭元慶《行水金鑒》更早記載這事的典籍則是清康熙年間成書的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在其卷三十一中寫道:“陳公堤,(德)州東南五里,西南入東昌府界。宋陳堯佐守滑時,筑此堤以障黃河水患,因名”。
比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記載這事更早的書籍是萬歷年間修成的《德州志》和《恩縣志》。萬歷《德州志》的記載如前所述。萬歷《恩縣志》卷二稱:“陳公堤,按《一統志》,自德州東五里,歷恩縣接東昌府界,宋陳堯佐守滑,筑之障黃河,故名”。《大明一統志》源自洪武三
年(1370年)的《大明志書》,成書于天順五年(1461年)四月。原來白昂修堤之前,德州一帶人們已將周代黃河故道留下的高埠當作人工夯筑并稱作“陳公堤”了,以致后來的
《德州志》《恩縣志》等不加考證地相機跟進。令人扼腕嘆息的是,正是這些不加考證,遂意而記的內容,導致“白公堤”被“陳公堤”遮埋了將近四百余年。
當然,明清文人墨客在“白公堤”被“陳公堤”遮埋事件中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如明中期恩縣有位叫姚惟一的秀才寫過一首《貝野長堤》詩:“貝野鋪平闊,秋霖事短航。河傾瀰巨壑,堤筑障洪塘。谷口回風緊,嶺頭蔓草長。陳公逝已遠,偉績竟流芳”;清末恩縣知縣汪鴻孫也寫過一首《貝野長堤》:“御黃曾慮貝州空,大野長堤氣若虹。舊瀆猶傳神禹跡,狂瀾遠障宋賢功。西湖蘇白同佳話,東國平恩完故封。無恙田廬喜俱在,至今人尚頌陳公”。盡管這兩首詩的立意與韻律都還算不錯,但可惜的是用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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