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西安8月26日電 題：老羊倌的“新時尚”

新華社記者姜辰蓉、李亞楠

一大早，李懷有在自家飼料倉中攬了一筐紫花兒苜蓿，倒在羊兒們的食槽中。原本安靜的羊圈瞬間被“激活”了。李懷有背著手，笑瞇瞇地看著羊兒們爭食：“這些可是 ‘財神爺’，一大早，我不吃也得先讓它們吃好。”

今年54歲的李懷有家住陜西省榆林市橫山區(qū)曹陽灣村。養(yǎng)羊是這里的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村里許多人家都是“幾輩子上就養(yǎng)羊了”，個頭不高、身材瘦削的老李更是一位老羊倌。“我從十六七歲就開始放羊了。”李懷有說，“不過現(xiàn)在變化大，‘老皇歷’早就過時了！”

荒沙梁與青山頭

曹陽灣村位于毛烏素沙地南緣，幾十年前這里遠(yuǎn)不是如今的景象。那時，16歲的李懷有每天早上五六點鐘就得趕著自家的幾十只羊上山去。“那時候村子周圍的山是禿的，好多地方都是荒沙梁，風(fēng)一吹眼睛根本睜不開。”李懷有說，“樹都沒有，太陽再曬、雨再大也沒地兒躲。”

李懷有說：“放羊可不是個輕省（容易）事情”，在山上苦捱一天，也只能吃窩窩頭和稀米湯，偶爾吃頓洋芋蛋、黃米飯才覺得身上有了點勁。人受苦，羊也不好過。山上樹少草稀，羊根本吃不飽。

為了改善惡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1995年橫山縣政府決定，率先在曹陽灣村實施封山禁牧、舍飼養(yǎng)畜。曹陽灣村的羊被圈了起來，許多村里人開始還很擔(dān)心，怕割草養(yǎng)不活家里的羊。“沒想到羊不上山了，山上的草反而長起來了。”李懷有說。

之后，隨著三北防護林、退耕還林、防沙治沙等國家生態(tài)工程的實施，曹陽灣村的生態(tài)環(huán)境越來越好。“這山上還有我們家?guī)资€退耕地，我用幾年時間都栽上樹，現(xiàn)在都已成林了。”李懷有指著周圍的青山說。

舊農(nóng)具與新裝備

幾十年間，隨著人們外出上學(xué)、工作等，曹陽灣村種地的人越來越少，不少耕地閑置了下來，這讓李懷有有了更多的騰挪空間。現(xiàn)在喂羊，李懷有可不單只靠割草了。

“我種了16畝玉米、40多畝沙打旺和紫花兒苜蓿，專門用來喂羊。偶爾再上山割點青草，給羊換換口味。”李懷有說，“我還種了20多畝的谷子、黑豆、高粱、洋芋、油葵，每年吃不完還能往外賣；去年還新增加了8畝多的藥材。”

這80多畝地，就憑李懷有一人能種得完嗎？老李的回答是：“沒問題！”在他家的倉庫中，還放著幾十年前的舊農(nóng)具——?頭、耬車等。“過去種地就靠這些，一天累癱了也出不了多少活兒。”他說，“這些早就不用了!我收起來留給兒孫，好讓他們知道前人咋種地。”

李懷有“重點展示”的是他的新農(nóng)具——一臺拖拉機、一輛皮卡車。“為了用好它們，幾年前，我專門去考了駕駛證。”他說，“機器比人厲害多了，再加上我給地里都安裝了滴灌設(shè)備，水肥一體，不用單獨施肥，也不怕天旱。現(xiàn)在種地比以前輕松多了，收成也好了很多。”

山上的道路都硬化了，車輛、機械通行無阻。李懷有還專門購買了割草機，割起草來腰都不用彎，一會就能收割一大片。他把割下的草裝上皮卡車，不一會兒就能運回家。

老記憶與新賬本

幾十年前，橫山養(yǎng)的是老品種山羊。李懷有依然記得，一次過年前，家里把他放了一年多的10只羊賣了128元錢。父母拿著這些錢到集市上稱了煤油，買了副食，還扯了些布給孩子們做新衣服。

“我家里兄弟姐妹11個，我排老九。家里人多，雖然賣了10只羊，但是這些錢還是不夠給每個人都做新衣服。我們這些小的就沒輪上。”

李懷有現(xiàn)在養(yǎng)的是白絨山羊，一共130只。他按羊的大小，分了不同的羊圈。“過去的老品種一年多才能出欄，羊絨也出得少。白絨山羊不到一年就可以出欄，出絨還多。”

老李給我們算了一筆賬：平均一只母羊一年可產(chǎn)3只羊羔，一只羊羔喂8至10個月就可出欄。近幾年，老李家的羊每年產(chǎn)羔量都在八九十只。“橫山羊肉”是國家地理標(biāo)志保護產(chǎn)品，一只羊市場價格1000多元，一年產(chǎn)絨還能再掙300元。扣除成本，老李一年養(yǎng)羊的收入就有10多萬元。這還不算藥材和雜糧的收益。

當(dāng)有人夸李懷有“能干”時，老李卻說：“我就是給羊打個工，掙個辛苦錢。我們家在村里就算中等人家，現(xiàn)在大家日子過得都不錯。”這還真不是老李謙虛，曹陽灣村是橫山區(qū)“白絨山羊”養(yǎng)殖示范村，全村192戶、800多人，白絨山羊存欄量達(dá)8700多只。

老李對現(xiàn)在的日子也有一點“小遺憾”，“可惜我年紀(jì)大了。我要是再年輕20歲，我還能種更多的地、養(yǎng)更多的羊。那日子會比現(xiàn)在還美呢！”

[責(zé)任編輯：楊凡、路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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