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齊魯壹點
2017-03-22 22:42:03
文|孫葆元
在緯十二路與經十路的交叉口有一處地名,叫五里牌坊。
如今的五里牌坊并沒有牌坊,據傳這里原來是有一座牌坊的。
在我們的傳統文化中牌坊有兩個作用,一是用作門前的裝飾,二是用于旌表。
大凡牌坊都有名字,五里牌坊也應該有名字,但是它叫什么名字呢?
民間記載,清嘉慶年間,這個地界有一陳姓人家,家有一雙女兒,眼見老父老母日漸老去,一雙女兒為了侍奉雙親矢志不嫁,老父先去,老母后行,送走母親后她們雙雙自縊在母親的棺木旁邊。官府旌表其孝,遂為她們立下牌坊。
[五里牌坊曾是濟南的一處古建筑,建于清嘉慶年間。]
坊的額上鐫刻著“旌孝雙親”。
這個坊應該叫“旌孝雙親”坊。
這也是一個“孝”的故事,可是這個故事陳舊地化成了泥淖,在恢復孝傳統的今天實在沒有復制的必要。
旌表以生效死,追隨亡靈,是反人類的文化,它的邪惡在于泯滅人性,這個坊表彰的是封建的糟粕,以致人們寧愿以里程來稱呼它,也不愿意提及它的名字就是這個緣故。
“五里”是說它坐落在離城五里的地方。
解放以后這座牌坊被拆掉,如同它所屬的那個舊世界也走入歷史的墳墓,這個遺址上記載的故事倒是一個反面教材。
[1972年的濟南街巷。(美)威廉·約瑟夫 攝]
現在的“五里”距城已經沒有意義,因為這個地界已經融入城市中,然而遺址上的“五里”卻有意義,它是舊文化向新文化轉變的里程碑。
依然是傳統的“忠孝節義”范疇,本質已經發生了變化。在我們弘揚傳統文化的時候,絕不可一味照搬與效仿。
昔日的五里牌坊是一處三角地的地標,東西的經十路是一條新開的通衢大道,南北走向的緯十二路是商埠區的盡頭,一條馬路橫亙,擋住了城市的繁華。
我上一輩的濟南人有一句十分俏皮的歇后語,逢有人吹牛,他們不會直接戳穿,就說,你這話得上十二馬路西邊聽去。
可見十二馬路之遠,也可見十二馬路以西之荒涼。
[1972年濟南鉛筆廠板報專欄。(美)威廉·約瑟夫 攝]
荒涼的五里牌坊三角地漸漸不荒涼了,這里建起了工業區,就在那個角上屹立著濟南汽車配件廠,它是公私合營后十余家小機械作坊合營成的近代工業企業,承擔著新中國汽車工業零部件制造的任務,我國著名的汽車品牌都有其供應的零部件。
汽車配件廠往南坐落著水泥廠,濟南城市建設,水泥都是從這里誕生的。
還有一家拔絲廠,在那里工作的全是殘疾人,他們身殘志不殘,用殘軀闡釋著生命的意義。
往西有鉛筆廠,著名的友誼牌鉛筆就是那里的名優產品,幾代濟南人的童年都是用友誼鉛筆做作業的,這些鉛筆行銷四海,描繪出了多少少年人的夢。
五里牌坊的東南角是一條小街,低矮的房舍,擁擠著數百戶人家。
在搞活經濟政策的感召下,一夜之間這些低矮的房子全變成商店飯店。附近工廠的職工來來往往,在這里就餐,隨手買一些便宜的日用品。
[1972年濟南鉛筆廠黑板報。(美)威廉·約瑟夫 攝]
這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五里牌坊。
改革時代的發展從來都是一夜之間的事。
工業改制以后,汽車配件廠搬走了,沒離開經十路,而是沿著經十路西行,疾馳幾十公里在長清地界落腳,改成沃德公司,那條路也叫沃德路。
水泥廠也搬到了那邊。
其余的工廠在新的經濟潮流中轉軌變型,曾經聚集著幾十萬產業大軍的五里牌坊沉靜下來,清晨再也看不到穿著工裝的人潮水般涌過馬路,連空氣中彌漫的機油味也被歷史的風吹走。
又是一夜之間,這里群樓并起,現代化的商業大廈雄踞路口,那個經十路與緯十二路的交叉點氣勢恢宏,它已不再是繁華的界限,而是繁華的中樞,聚集著新時代的氣象。
[1972年濟南鉛筆廠的工人們在制造鉛筆。(美)威廉·約瑟夫 攝]
我與五里牌坊有著半個世紀的淵源.
我的妻子就在汽車配件廠上班,每天乘坐101電車從東城趕到西城,工廠制度嚴格,電車開行不遂乘客急切的心情,每天上班都是忐忑的,不斷看表,怕晚點。晚點了要扣獎金扣工資。
我們這一代人就是在這樣的心情里送走了自己的奉獻生涯。
再回五里牌坊,腦海中熟悉的坐標消失了,面對嶄新的五里牌坊,我們的心充滿惆悵,在樓群中尋找著昔日工廠的痕跡,可是蹤跡全無。
我想這里應該豎立起幾塊紀念碑,刻上某某工廠遺址的字樣,畢竟那是中國工業化走過的路,無論未來多么輝煌,基石都是不能埋沒的,那是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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