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看書，看到老濟南有一種非常奇特的“飲料”：“喝活的”。但從名字上看，這“喝活的”里面放的定是活物，再仔細一看，哎呀，原來是小蝌蚪。雖然已經十多年沒有見過活著的蝌蚪了，但咋一看到飲用活蝌蚪的事情，心里還是一驚。

（舊時有商販會專門叫賣金魚和蝌蚪）

有一次回河北老家，閑來與我大舅一起聊天，我說起濟南的風俗，便提到了“喝活的”。大舅聽后說道：“我小時候就喝過，從村里的干凈的水灣中捉一些來，放到碗里，一股腦喝下去。在鎮上趕大集的時候，一些賣金魚的，到了春天會逮一些蝌蚪來賣，聽老人說，喝這東西能防病，不過后來就沒喝過了，不時興了。”

聽了大舅的一番話，我發現原來這“喝活的”也并非老濟南的“特產”，可能早年間在魯西北平原地區，這種喝法很流行了呢。

喝蝌蚪能防病治病，這是有醫學依據的，而且在北方地區并不罕見。查索知乎，有兩條信息值得玩味。

一條是作家蕭乾《老北京的小胡同》： 北京的叫賣最富季節性，春天是“蛤蟆骨朵兒大田螺螄”﹐夏天是蓮蓬藕和涼粉兒。秋天的炒栗子炒得香噴噴黏糊糊的﹐冬天“烤白薯真熱火”。 在春天的北京城，街上叫賣的“蛤蟆骨朵”就是蝌蚪，看來在當時還挺受歡迎，能與吃涼粉、炒栗子、烤白薯比肩了。

（舊時小孩子一起買蝌蚪）

另一條是玉劍英《尋找地道北京話》：有時候賣金魚兒的會在玻璃缸里放上幾十只蛤蟆骨朵兒，漆黑、油亮的小蝌蚪擺動著尾巴，游動在清亮的玻璃缸中，紅黑相映，甚是動人。蛤蟆骨朵兒也是賣的，據說喝了它可以敗心火。其實，我想是，人們蟄伏了一冬天，北京話叫“貓冬”。陰陽失調，肺熱、氣躁，春啟，買幾只小蝌蚪喝下，有清肺、順氣、潤喉、靜躁之功效，且不管是否真有此療效，一般大人還是信的，會買幾只給孩子喝。我也喝過，很容易，小蝌蚪借著水流，徑直往嗓子眼兒鉆，很有意思。不過，現在再讓我喝，恐怕斷斷是不行的。

這兩段記載和我大舅的經歷差不多，在醫療不是很好的年代，喝蝌蚪確實流行過很長一段時間。關于蝌蚪的藥用價值，很多文獻都提到了《本草綱目》。翻閱欽定四庫全書本版《本草綱目》中的第四十二卷“蟲部”，里面寫道：

“蝌蚪狀如河豚，頭圓，身上青黑色，始出有尾無足，稍大則足生尾脫。”

“主治火飚熱瘡及疥瘡，并搗碎傅之”

“時珍曰俚俗三月三日，皆取小蝌蚪以水吞之，云不生瘡，亦解毒治瘡之意也。”

蝌蚪入藥自有其方式方法，“以水吞之”，在李時珍看來，也只是民間俚俗的做法。同時李時珍還記述蝌蚪還有染發之功用，又染髭發，“取青胡桃子上皮，和搗為泥染之，一染不變也。”用蝌蚪、桑葚等調和成染發劑，效果明顯，“以涂髭發，永不白也”，意思就是說用這種配方染胡子和頭發，就永遠不會變白了。

蝌蚪確是一味中藥，現代醫學也證明蝌蚪提取液對于某些疾病的治療有一定作用。但是生吞蝌蚪以求防病的做法已然不可取了，一是由于蝌蚪體內的存在著寄生蟲，二是現在的水質環境變了，因此隨意生吃活蝌蚪變得十分危險。同時也切不可聽信偏方，以免發生意外，得不償失。

（文/許建立）

[責任編輯：楊凡、劉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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