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情同手足 卻在爭執中拿起磚頭砸兄弟的頭

“殺人犯”逃亡十年 自首才知受害人還活著

公訴案罪名成立仍會判刑

德州晚報全媒體記者張雙雙

十年前，樂陵市楊安鎮曾發生過一起“故意殺人”案，被村民傳得沸沸揚揚，因兇犯在逃，附近幾個村莊的住戶晚上都盡量避免走夜路。而人們口中的“殺人犯”楊某，也是從那時起離開了德州，四處逃亡。2月19日，顛沛流離十年的楊某回到樂陵，到當地公安部門自首。此時他才得知，當時被害者陳某并未傷及生命，且沒有留下任何殘疾，目前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而且，陳某早就不打算再追究他的責任了。

做生意意見不合兄弟反目血濺村頭

2007年，22歲的陳某和27歲的楊某是同村，陳某的哥哥和楊某自小一起玩耍長大，陳某也經常跟在后面，所以三人感情很好。兩家父親也是知交，雖然是異姓，但三人自小就情同手足。

然而，當年8月發生的一件事，卻讓陳楊兩家的關系陷入了困局。

8月18日，陳某和楊某一同到樂陵縣城購買農具，回來路上因瑣事拌了幾句嘴，雙方都沒有多說就各自回家了。

當晚，陳家兩兄弟和楊某一同在陳家喝酒小聚，又吵了起來，楊某一氣之下起身離開。據陳某回憶，當時三人正在討論合伙開養殖場，在養豬還是養雞的問題上發生了分歧。盡管如此，陳某也未曾想到會因此而讓兄弟之間產生隔閡，只想慢慢協商，誰知楊某竟因此開始較真。

楊某離開后，陳某覺得三人之中自己最年幼，兩位哥哥“硬碰硬”，他應該在中間進行調和，隨后追了出去。到村頭時，楊某酒意正濃，又針對養殖場的事情和陳某起了沖突，兩人還動起了手。混亂中，楊某順手摸起路邊的磚頭向陳某的頭部砸去，陳某瞬間便倒在了血泊里。

楊某見狀，酒立刻醒了，隨即打電話給陳某的哥哥，讓他來村頭一趟，然后連夜離開了村子。

念及兄弟恩情傷愈后決意不再追究

陳某隨后被送到了縣醫院，經搶救脫離了生命危險。因是頭部遭遇重創，為保險起見，陳某家人將其送到了濟南市的齊魯醫院繼續接受治療，兩個月后才轉回縣醫院。

然而，此事被不知情的村民們傳得沸沸揚揚，各種版本隨之而出，大多說法是“楊某把陳某殺了”。牽扯到大額醫藥費，陳某的家人第二天便報了警。得知此事，楊家人同意承擔全部費用，只請對方能“放楊某一馬”。

兩個月后，回到樂陵的陳某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期，除了頭部留下一個4公分左右的傷口外，并未影響到其他身體機能。陳家人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但也未到公安機關銷案，所以楊某一直是以“嫌疑人”的身份在逃。

案件發生一年后，陳某結了婚，后來有了孩子，生活過得平靜而幸福。他和哥哥也開起了養豬場，收入不錯。每當經過楊家門口，陳某總會下意識地留意一下，也曾進去詢問楊某的情況，但每次都是“沒有下落”。

據陳某介紹，楊某是單親家庭，8歲時母親去世，他跟隨父親長大。事情發生后，只剩楊父一人獨自生活。陳某于心不忍，告訴楊父若是有楊某的消息，就告訴他回家來，自己不打算再追究相應責任了。

陳某坦言，2006年時他的母親生病，楊某把幾年打工攢下的錢全都借給了他，錢雖然不算太多，但的確是他的全部積蓄，更是一份心意。因此，陳某也勸家人能原諒楊某的一時過錯，不再追究。

以為自己殺了人十年逃亡顛沛流離

當年的案件就這樣被時間慢慢抹平，陳某也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楊父還是孑然一身，只是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且，兒子開始逃亡后，他因思念與牽掛迅速衰老，2016年時還曾因腦血栓住院。

公安機關多次依線索搜捕楊某，消息卻都不屬實，始終未曾找到楊某的下落。誰知，2017年2月19日，樂陵市公安局接到一個看似流浪人員的投案，稱自己十年前殺過人，此人正是楊某。

據楊某交代，逃亡這么多年，日子非常不好過，見到警察腿就發抖，一直隱姓埋名，靠打零工為生，也乞討過，拾過荒，經常食不果腹。2007年逃到西安后，一直偷偷摸摸過日子，2011年在甘肅待過一年，還是打零工。

這么多年，楊某一直在西部城市徘徊，也沒有成家，雖然很掛念父親，但從不敢聯系家人，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村民們的眼光。

當公安機關把這一消息告訴楊父時，老人立即趕到當地派出所，此時楊某已經得知陳某并未死亡，而且身體未受到過多傷害，現在已經成家立室。

根據楊某的供述，案發后自己非常懊悔，想過立即投案自首，但是在逃亡過程中，聽說被害人陳某“已經死亡”，想到“殺人償命”的后果，他就失去了回來的勇氣。

被害人不追究責任嫌疑人可適當減刑

陳某得知楊某投案的消息后也去看過他，當年的“大哥”已經瘦得不成人形，而且四十不到的人看上去蒼老很多。見到舊時兄弟，楊某痛哭不止，一邊慶幸當年并未釀成不可挽回的錯誤，一方面后悔這時光白白荒廢，沒有及時投案。

陳某向公安機關表示，自己不想追究楊某的責任。然而，此類案件并非他撤訴就能放人的，需要按照法律程序進行。

山東德陵律師事務所律師王琦介紹，楊某的情況其實并不少見，只是大部分人并不像陳某一樣會主動找到律師，想辦法幫對方減刑。“故意傷害罪屬于公訴案，并非自訴案件，由檢察院提起公訴，如果罪名成立，還是會判刑的。”王琦介紹，按照陳某當年的病歷單來看，已經造成重傷，若其繼續追究，法院考慮到楊某的自首行為，會減刑，但也肯定要負刑事責任。被害人的諒解是爭取緩刑的重要因素，可積極爭取緩刑。

■相關鏈接

公訴案件和自訴案件的區別

（1）自訴是被害人直接向法院提起訴訟；公訴則由代表國家的檢察長或檢察員向法院提起訴訟。（2）自訴程序上被害人是原告；公訴程序上檢察長或檢察員居原告地位，而被害人則處于證人地位。（3）自訴案件不論在審判前或審判中，當事人隨時可以撤回起訴，自行和解，審判員可以當庭進行調解，被告人在自訴人提出的范圍內可以提出反訴；公訴案件則不能以調解、和解的方法解決，被告人不能向公訴人提出反訴。但是檢察長或檢察員如果認為已提起的公訴根據不足，可以撤回起訴。

按照中國傳統的刑事訴訟法，絕大部分刑事案件都是由公安機關負責立案偵查，收集犯罪證據，檢察院負責審查犯罪證據是否確實充分，是否應當追究刑事責任，決定是否起訴。

被害人只是向公安機關提供犯罪證據線索，協助公安機關破案，沒有資格自己去法院起訴。1979年修改的《刑事訴訟法》將被害人列為當事人之一，增加了被害人可以自訴的規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百九十七條：人民法院對告訴才處理和被害人有證據證明的輕微刑事案件，可以在查明事實、分清是非的基礎上進行調解。自訴人在宣告判決前可以同被告人自行和解或者撤回起訴。

[責任編輯：楊凡、彭芳]

想爆料？請登錄《陽光連線》（ https://minsheng.iqilu.com/）、撥打新聞熱線0531-66661234或96678，或登錄齊魯網官方微博（@齊魯網）提供新聞線索。齊魯網廣告熱線0531-81695052，誠邀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