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訪美學者章瑩穎在美失蹤令人揪心。僅憑十分模糊、隔著車窗玻璃的幾幀監控圖像，山東省公安廳刑偵局物證鑒定中心高級工程師林宇輝，卻畫出了較高相似度的犯罪嫌疑人畫像。未見其人，也能畫其像，這令他和模擬畫像技術迅速走紅，被人稱為“神筆警探”。他是如何做到的？新華社記者對林宇輝進行了采訪。

 神奇：模擬畫像與嫌犯“神相似”

為發生在美國的章瑩穎案的犯罪嫌疑人畫像，對林宇輝而言是機緣巧合：在美國為章瑩穎案奔走的華人法律學者中，恰好有人與他相識，知道他有一手畫像的絕活。

中國訪美學者章瑩穎在美失蹤，僅憑十分模糊、隔著車窗玻璃的幾幀監控圖像，山東省公安廳刑偵局物證鑒定中心高級工程師林宇輝畫出了較高相似度的犯罪嫌疑人畫像。圖為林宇輝現場展示快速畫像。（7月6日攝）

“6月17日，我還在住院，忽然接到中國訪美法律學者劉世權的電話，他問我能不能為章瑩穎案件提供模擬畫像支援。”59歲的林宇輝說，他19日出院之后，就著手分析視頻、繪制畫像。

林宇輝曾在一檔電視節目中，從打了馬賽克的照片中繪出畫像，并現場指認出照片上的人。但他介紹，這次畫像的難度更大。“監控模糊，光線暗、噪點多，人臉的上半部被車體遮擋，角度也很偏。”但林宇輝根據模糊圖像中人的基本輪廓和光線，判斷出嫌疑人的基本特征。根據推理，他完成了2幅模擬畫像。

6月24日凌晨，這兩張畫像的照片傳到了美國。30日，為章瑩穎家屬提供法律援助的代理華人律師王志東發來語音說，自己剛從美國警方得知，警方逮捕了章瑩穎失蹤前乘坐車輛的駕駛人，其外貌與林宇輝繪制的畫像“非常相似”。這名被逮捕的嫌疑人的照片流傳出來，除了胡子的長度，其他方面與林宇輝的畫像確實高度相似。

中國警察通過模糊的監控視頻，畫出了萬里之外的犯罪嫌疑人，這一消息傳回國內，讓林宇輝迅速走紅。但他本人在接受采訪時，顯得格外冷靜。“我們不能無限夸大模擬畫像的作用。”他說，模擬畫像是刑偵手段之一，作用只是幫助警方縮小偵查范圍；很多案件不具備模擬畫像條件，不能指望模擬畫像解決所有疑難案件。

專注：三年畫出兩萬張人像

一夜爆紅之后，迎接林宇輝的是不少媒體采訪，還有畫像、收徒等要求，這讓本來就身體抱恙的林宇輝更顯疲憊。不過，提到自己走上模擬畫像道路的歷程，他仍有說不完的話。

“我從小就喜歡畫畫。我爺爺擅長畫人物，5歲起我就跟他學畫。”林宇輝告訴記者，從事刑偵工作之前，他在《山東公安》雜志做過10多年美術編輯。2004年雜志停刊，他選擇轉崗為刑警。但這次轉崗讓他陷入了迷茫，不知道怎么發揮自己的特長。偶然間，他看到一期電視節目：盜竊國家文物的犯罪嫌疑人被偵查人員通過模擬畫像成功鎖定。當時山東省公安廳還沒有模擬畫像專家，他馬上向上級領導提出自己來擔任這一工作。這一建議得到了批準，他還有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專心研究模擬畫像。此后三年多時間，林宇輝經常背起畫本，鉆進人流密集的火車站、農貿市場、商場，先從候車乘客、商販等相對“靜態”人物畫起，再抓取匆忙趕車的旅客、來來往往的顧客等“動態”人物。他說：“1000多天時間，我沒接一起案件，都是沉浸在自我訓練中，每天作畫少則兩三個小時，多則十幾個小時。”

經過這種近乎“瘋狂”的自我訓練，林宇輝練就了“瞬間抓取人臉五官特征”“窺一斑而見全豹”等快速畫像、模糊畫像能力。2萬多幅人物頭像，讓他形成了以“國字、目字、田字、由字、申字、甲字、用字、風字”等八大臉型為基本分類的外貌“模型庫”。

上班時間經常不在辦公室、偶爾出現也是不停畫畫，讓林宇輝招致了異樣的眼神：警察整天畫畫就能破案？林宇輝說，如果不是當時的領導堅定地支持他在模擬畫像這條路上走下去，他或許早已迷失在他人的非議中。

盼望：推動模擬畫像技術有更大發展

2008年8月21日凌晨，泰安市一家婚慶公司突發火災，造成1人死亡。警方在現場發現了汽油燃燒后的殘留物，認定這是一起縱火案。

沒有目擊者，沒有監控畫面，只有附近一名加油站員工透露，事發前有一名年輕人來買柴油，在被告知沒有柴油之后買了汽油。當地警方認為此人可疑，但茫茫人海中如何根據簡單幾句描述找到他？辦案民警想到了模擬畫像，林宇輝領命前往協助。

只用了一天時間，林宇輝就畫出了那名可疑青年的畫像。辦案民警拿著畫像，迅速鎖定目標將其抓獲。最終，這名青年供認了他因業務糾紛而縱火報復的犯罪事實。林宇輝第一次憑借模擬畫像技術參與刑事偵查，就旗開得勝。

這次案件的偵破，讓林宇輝一舉揚名，并且為模擬畫像技術在山東的應用打開了新局面。

初戰告捷，找林宇輝協助偵查的各類疑難案件，陸續多了起來：從被碎尸毀容的受害人，到監控中模糊的特大詐騙案嫌疑人，再到面部只露出三分之一的犯罪分子，各種人物面貌在他的筆下被還原。據林宇輝介紹，目前他已參與了近千起案件的偵查。

如何從三言兩語的描述或殘缺不全的影像資料里還原人物面部特征，從而縮小嫌疑人范圍？林宇輝說，人的面部是有密碼的，面部器官間存在對稱關系，有相對較為固定的比例尺寸。經過“閱人無數”的長期訓練，模擬畫像專家可以“窺一斑而見全豹”，從局部判斷出人物的大致外貌。他說：“刑偵模擬畫像和人物素描不同，它是為面部關鍵特征作畫，從而勾起人們對嫌疑人的聯想。”

還有一年，林宇輝就將退休。他告訴記者，他最擔憂的，是我國模擬畫像技術人才的儲備太薄弱。他盼望有一天，能將模擬畫像技術的理論與實踐寫下來，推動這一技術有更大的發展。

[責任編輯：楊凡、徐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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