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柳》

秋來何處最銷魂，殘照西風白下門。他日差池春燕影，只今憔悴晚煙痕。

愁生陌上黃驄曲，夢遠江南烏夜村。莫聽臨風三弄笛，玉關哀怨總難論。

行走在初秋的大明湖，很容易讓人想起清代詩人王士禎的《秋柳詩》。尤其是近日，濟南的秋意越來越濃?！肚锪吩姽菜氖?，這是第一首。雖然不能全都背下來，且讀起來總感覺有些飄忽，《秋柳》詩所創造的意境還是挺令人尋味的。現在的大明湖公園內就有一小巷名為“秋柳園”，被指就是王士禎吟詠《秋柳》詩的地方，而且還有一個極富詩意的景觀名“秋柳含煙”。

或許是因為泉水呵護，濟南的柳樹不同于別處，護城河附近的柳樹向來不凡，每年12月才落盡柳葉，來年2月又長出了新芽，可以說一年當中護城河有十一個月是充滿綠意的，所以有時會產生護城河兩岸垂柳四季常綠的錯覺。

公元1657年，初有才名的山東人王士禎在濟南大明湖水面亭宴請賓朋，漫步大明湖畔，王士禎看到濟南搖曳如煙的柳樹，似乎被一種愁緒所感染，便寫下了《秋柳》詩四首，一氣呵成。寫完后，他內心的思緒才釋放出來。王士禎在其《菜根堂詩集序》中云：“順治丁酉秋，予客濟南，諸名士云集明湖。一日會飲水面亭，亭下楊柳千余株，披拂水際，葉始微黃，乍染秋色，若有搖落之態。予悵然有感，賦詩四首?！边@便是王士禎寫作《秋柳》詩的初衷，寫柳樹以感懷，寄托胸中的愁思。至于感的是什么，王士禎沒說。在出版自己的詩集說，王士禎還故意刪掉了詩前小序，似乎在回避什么。

（大明湖公園里的秋柳園）

《秋柳》詩第一首是最具代表性的，也是后人公認最出色的，淺釋一下大概意思是：秋天來了，哪里的柳樹最令人感傷呢？恐怕是只有夕陽秋風下蕭瑟南京的了。參差不齊的柳絲下留下了春天燕子飛翔過的影子，現在卻柳葉漸黃憔悴，在晚風中搖蕩，顯出如煙般朦朧的感覺。惆悵之際，放佛聽到阡陌之上演奏的《黃驄疊》的曲子，睡夢之際，放佛遠赴江南的烏夜村。 不要聽三弄笛和玉門關之類的哀怨之曲，那些曲調傳達的情感總是那么難以言說。

關于《秋柳》背后想要表達的情感，大概有幾種說法：一是傳達明清朝代更迭的歷史幻滅感，追悼已經逝去的大明王朝；二是為明末秦淮名妓鄭妥娘所作；還有說為“公主下嫁民間”、“濟南德王朱由樞”而作等幾種說法，總之，《秋柳》詩與明代有著莫大關系。

王士禎站在濟南大明湖的堤岸之上，說南京的柳樹最令人神傷，耐人尋味。1658年，王士禎考中進士，功名與詩才更被世人所關注。前人評價《秋柳》詩，公認的的是此詩境界優美，意味含蓄，妙得秋柳之神韻，寫盡秋柳風情，卻通篇不見一個“柳”字，堪稱清代詩歌的上乘之作。

王士禎后來去揚州當官，他在揚州時寫過一首《憶明湖》，以寄托思鄉之情。大概詩人的情感與思維是跳躍的、反復的，在濟南寫南京的柳，在揚州寫濟南的湖，無論怎樣，在不吐不快的寫詩激情中，真摯的情感加上含蓄雋永的韻味、嫻熟的創作技巧，好詩自然也就出來了。

（文/ 許建立）

[責任編輯：楊凡、劉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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