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島全媒體記者　劉雪蓮

“2017年,我國出生人口1723萬人,二孩占全部出生人口的比重達到51.2%。”近日,國家統計局網站上的一則信息明白告訴我們:二孩時代真正來臨了。在2017年出生的孩子,超過一半是有哥哥姐姐的,這一年出生的孩子長大后,有兄弟姐妹的會是多數,獨生子女才是少數。

在青島,經過“單獨二孩”、“全面二孩”政策后,二孩出生比重已經由2013年的21%,到了2017年的約63%,二孩正在全方位改變我們的生活。

那些和二孩相關的數字

2017年,全國二孩的出生數量超過一孩了。近日,在國家統計局網站上,國家統計局人口和就業司司長李希如撰文表示:2017年是我國“全面兩孩”生育政策實施的第二年,也是政策效果完整顯現的第一年,二孩占全部出生人口的比重達到51.2%,比2016年提高了近11個百分點。

根據統計數字,2017年,我國出生人口1723萬人,從總數來看,少于2016年的1786萬人。但是,我國2017年出生的二孩人數卻上升至883萬人,比2016年增加了162萬人。2017年,全國15至49歲育齡婦女人數比2016年減少400萬人,其中20至29歲生育旺盛期育齡婦女人數減少近600萬人。2017年的出生人數在靠二孩“撐”著。

已經習慣了獨生子女時代的我們,從2017年出生的這批孩子開始,要適應二孩時代了。2017年出生的這批孩子,超過半數是家里的老二,已有哥哥或姐姐,而這一年出生的老大,以后也極有可能再有弟弟妹妹,當這批孩子長大后,獨生子女將成為少數群體。

和全國的人數相比,青島的二孩們提前占據了半壁江山。一組青島統計年鑒里近年的計劃內出生人數數據,可以看出人口政策對于人口出生數量的影響,也可以清晰看出青島二孩出生人數比例迅速增長(見圖)。

青島二孩出生率整體不低,但各區市之間的二孩出生率差別很大。城市父母生育二孩的意愿更低。

2016年,青島二孩的出生數量已經超過了一孩。但是,青島有三個區的二孩出生比例是不足一半的。最低的為市南區,2016年計劃內一孩出生4734人,二孩只有2646人,二孩所占比例僅有35.9%；市北區的二孩比例稍高一些,為38%；李滄區的二孩比例為47.4%,但也未達到一半水平。

2016年,嶗山區計劃內出生人口的二孩比例為50.6%,城陽區為52.9%,一二孩人數基本均衡。剩下區市中,二孩率最高的為膠州,達到64%；其次為即墨,61.5%；平度60%；萊西59%；黃島58%。

山東省統計局曾在全省1%人口抽樣調查中專門增設了育齡婦女的理想孩子數、二孩生育打算、計劃生育時間、性別偏好和影響生育的因素等調查內容。調查顯示,城鄉生育意愿差別較大。城市二孩生育意愿最低,僅為17.02%；其次是縣城,占21.22%；小城鎮作為連接農村地區的紐帶,生育意愿與農村幾無差別,達24.14%。

那些被二孩改變的生活

“有了老二后,我們就成了周末夫妻。”在城陽一家企業當管理層的杜女士,自從生了二娃,生活就徹底變了。杜女士的大女兒今年9歲,上小學四年級,曾經一家三口過著樂滋滋的小日子。去年,小兒子的到來,完全改變了這個家庭的生活節奏。

“我在城陽上班,單位離不開我,產假沒結束就回去了,但兒子也離不開我。”住在市南區的杜女士每天早早出門上班,很晚才能回家,根本沒法照顧幼小的兒子。沒辦法,杜女士在城陽買了套小房子,又把自己母親請了過來,幫忙照看兒子。杜女士陪兒子的時間終于多了,但陪女兒的時間卻更少了。

“女兒在市南區的小學還是很不錯的,很多人擠破頭想進,城陽這邊沒有這么合適的小學。”不能更多地陪伴女兒,杜女士很心酸,只能讓丈夫和女兒住在市南區。剛剛結束的期末考試,女兒成績并不如人意,但杜女士也沒辦法,因為比較粗線條的丈夫能不餓著女兒就很不錯了,學習輔導根本指望不上。現在,只有到了周末杜女士一家才能團聚,杜女士戲稱這是“同城分居”。

“我們家老大,原來課外輔導班就有六七個,現在,一個都不上了,就上了兩個線上的課程。”在朋友眼中頗有“虎媽”范兒的唐女士,自從生了二孩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變化。

剛生老大時,唐女士一心想把老大培養成一個全才,最多時,孩子上了七個輔導班:周六周日上下午各一個,平日里還有三個,奧數、英語、美術、國際象棋、鋼琴、聲樂還有書法。“我的工作不算太忙,除了上班,其余時間全陪老大上各種輔導班了。”唐女士戲稱,自己當年不是在陪老大上輔導班,就是在接送老大上輔導班的路上。

去年,老二的到來,讓老大的輔導班之路受到嚴重影響。“我生孩子坐月子,就沒法送老大了,一開始讓他爸送,但他爸工作太忙,還經常出差,孩子時不時就缺勤。”唐女士說,有的輔導班孩子連續缺兩三節課,再上跟不上,孩子自己就打起了退堂鼓。于是,老大的輔導班一個個退出了。

王老師是市北區一所小學四年級的班主任,班里40多個孩子,將近一半有弟弟妹妹制。“一年級時,班里二孩家庭也就三四個吧,這兩年,不少孩子都添了弟弟妹妹。”王老師感觸很深的是:家里有了兩個孩子后,不少家長對孩子的管理都變得“粗放”起來,原先每天微信上問個不停的家長,有了二孩后一個月也發不了一條信息,而且,還時不時出現老師發的信息也不回的情況,忘了給孩子簽字這樣的事更是家常便飯。在王老師看來,家有二孩的家長,好像對老大的關注少了一些,但是對于老師的挑剔也少了很多,“我是覺得家長更有平常心了。”

那些二孩時代面臨的問題

36歲的荊女士,在島城一家私營企業做辦公室主任,最近一年,她都在為要不要再生一個孩子而糾結。荊女士7歲的女兒已經上小學,公公婆婆已經數次流露出想讓她再生一個的想法,但她一直下不了決心。

“我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也是好不容易才打拼到的,如果回家生孩子,這個位置估計就留不住了。”荊女士說,單位里原先也有個女同事生了二孩,休完產假后回來,原來的崗位沒了,新的崗位不順心不說,為了孩子請個假啥的,時間長了領導臉色就不太好看,同事就干脆辭職了。荊女士后來見過幾次這位辭職的同事,每次對方都是各種抱怨,說在家里像個保姆一樣。荊女士很擔心自己如果生了二孩,也會像這個同事一樣。“孩子爸爸的工資也不算太高,我上班的話,可以給女兒不錯的生活。”荊女士擔心,自己一旦生二孩失去工作,家里的收入少了,負擔又重了,到時各種家庭矛盾會紛紛而來,她越想生二孩的信心越動搖。

二孩時代的到來,還讓女性的就業形勢變得更不樂觀。“我們現在招人,能要男的,盡量不要女的。”島城一家企業的人力資源總監毫不隱晦地告訴記者,雖然單位在招聘簡章里不會強調男女性別,但實際招人時,絕對男生優先,因為不得不考慮女性的生育成本。

“這兩年學生的就業形勢本就嚴峻,女生就更不樂觀了。”青島一位高校輔導員告訴記者,學校畢業的女生很多傾向于考研,或者考公務員和事業單位,到了機關和事業單位,至少不擔心生孩子丟了工作。

然而不少單位也因生二孩的女員工犯了愁,而教師和護士就是兩大典型二孩集中群體。在青島很多小學,校長們最擔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女教師生孩子,尤其是扎堆生。“學校里一共就4名英語教師,都是女的,一個學期,3個人生孩子,其中兩個是二孩。”談起女教師生孩子的問題,市北區一所小學的校長直喊愁。該校長表示,小學里年輕女教師多,原來就經常出現老師生孩子打不開點的情況,放開二孩后,情況更嚴重了。“學校缺老師時,我們可以從外面聘用老師先頂上,但家長會不滿意。”這位校長告訴記者,而換老師尤其是頻繁換老師,是很多學生家長特別反感的,很容易產生家校矛盾。

醫院的護士群體絕大多數也是女性,是二胎的“高生區”。島城一家醫院有近400名護士,基本都是女的,一年懷孕的護士就有將近40人,其中不少是生二胎的,給醫院工作帶來很大的挑戰。

■延伸　我們離安心生養二孩還有多遠?

二孩時代來臨,當生育二孩不再受政策的限制,更多父母糾結于生育二孩所面臨的種種困難,二孩,從能生到安心生,中間的距離并不短。

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后,青島市相關部門推出系列措施,為二孩出生提供各種有利條件。日前,《青島市城鎮職工生育保險辦法》公布,新的辦法將從2018年2月1日起施行。針對“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后本市職工生育保險基金出現的缺口,辦法規定生育保險單位繳費費率由1%調整到1.5%。

2017年,青島將產前篩查高風險和臨界風險孕婦免費產前基因檢測或產前診斷服務項目列入年度市辦實事,持續開展了產前篩查、新生兒疾病篩查、新生兒聽力、孕前優生健康檢查、農村婦女增補葉酸、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母嬰阻斷、婚前健康等免費出生缺陷綜合防治項目。

市婦女兒童醫院二期增加500張床位,批準設立了龍田金秋婦女兒童醫院、青島和睦家醫院等設有兒科的醫療服務機構3家。引進北京新世紀婦兒醫院,與市婦女兒童醫院合作,聯合打造青島婦女兒童國際醫療中心,滿足多元化兒童醫療衛生服務需求。

但是,讓父母們安心生養二孩,以下幾關不能不過。根據衛計委的生育意愿調查結果,因為經濟負擔、太費精力和無人看護而不愿生育第二個子女的分別占到74.5%、61.1%、60.5%。

有調查顯示,育兒成本已經占到我國家庭平均收入接近50%,教育支出是最主要的負擔。如果為了養育二孩,母親不得不退出職場的話,經濟負擔則更重。還有,托育服務短缺非常嚴重,0至3歲嬰幼兒在我國各類托幼機構的入托率僅為4%,遠低于一些發達國家50%的比例。中國80%的嬰幼兒都是由祖輩參與看護。但很多老人也只能看護一個孩子,到第二個孩子時則因年邁等原因有心無力。而一旦延遲退休的政策開始實施,祖輩參與看護第一個孩子都將變得困難。

從發達國家的經驗看,各國在鼓勵生育上,主要采取經濟支持、提供托幼服務,還在女性就業方面提供一些便利和促進政策。但政策實施的效果一般有5到10年的滯后。

[責任編輯：楊凡、賈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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