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寸猢猻獻京都，惟妙惟肖繪習俗。白描細微創新意，二味飲片勝璣珠?！崩仙岬姆蛉撕e青先生曾經這樣描繪過一種傳統的工藝——毛猴。所謂毛猴，就是用辛夷、蟬蛻、白芨、木通四味藥材來構造出猴子體態、動作、表情的一種藝術形式。濟南的楊鳳巖正是一位傳統的毛猴匠人，對于毛猴，他潛心研究了36年，由他經手制作的毛猴在大小比賽中多次獲獎。2017年1月，楊鳳巖的濟南毛猴被濟南市人民政府授予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稱號。

一做毛猴終不悔

“這個毛猴，是用幾味中藥做出來的。拿辛夷做毛猴的身體，用蟬蛻做它的腦袋和四肢。有的人還會用木通做毛猴的帽子?！睏铠P巖左手拿著木簽，右手用鑷子小心的將一個辛夷插在木簽上，眼睛緊緊盯著手邊的蟬蛻緩緩講解道?！靶烈氖怯裉m冬天時產出的花蕊，蟬蛻就是夏天蟬脫掉的那層殼?！?/p>

今年是楊鳳巖制作毛猴的第36年。1975年，年幼的他第一次從奶奶那里知道了這種玩意?！澳菚r候我還沒上小學，也就6歲吧。還是過年的時候，老人就做了倆毛猴給我們這些孩子玩，我一看這東西還挺有意思的?！闭l也沒想到，13年后，19歲的楊鳳巖就因為這一個“有意思”學起了毛猴這門手藝。

“剛開始就是玩玩。那個時候沒什么可以玩的，我又是一個很貪玩的人。突然就想起了我奶奶之前做毛猴的這門手藝，就學著試試。”楊鳳巖做的第一個毛猴作品的主題關乎于愛情。“當時第一次我就做了三個毛猴，有一個拿著玫瑰花滿臉興奮，這是求婚成功了。另一個接受求婚的毛猴害羞低著頭，還有一個毛猴在角落里拿著一個蔫了的玫瑰一臉沮喪，這是求婚失敗的。”就這樣，楊鳳巖的毛猴之路開始了。不久之后，他把這份毛猴作品送給了當時處在戀愛狀態的一對好友，而那對好友也不負眾望，帶著這件毛猴作品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毛猴做得多了，楊鳳巖不再滿足于做一個兩個單調的作品，轉而去做一些有主題有場景的“故事”。用他的話說，就是開始學著用猴子的思想去表述人的生活?！耙粋€大圣娶親我做了三個月，20多只猴子，沒有一個的形態表情動作是一樣的。讓人一看就是結婚的真實場面?！睏铠P巖說，自己很多的靈感都是現實生活中的頓悟，自己的毛猴也是自己生活的反映?！氨热邕@個下象棋的作品，三只毛猴一副棋盤。表情動作就是我根據小區里下棋的棋友，你看這個氣鼓鼓的，一看就是下的不好。還有站在中間的這只猴，捂著嘴想說又不說，一看就是觀棋不語的樣子?！?/p>

到現在為止，楊鳳巖做過的毛猴題材不下百種?！坝畜w育之類的競技形式，有演出之類的文藝形式，最多的還是各種各樣的市井生活?！?/p>

三代家傳毛猴人

毛猴最早源于北京，清代道光年間就有所發跡。相傳是一個藥店配藥小伙計，被賬房先生臭罵過后決心報復，于是在晚上收藥時用辛夷、蟬蛻、白芨、木通四味藥材塑造了一個“賬房先生”，這就是毛猴的由來。

楊鳳巖的奶奶王玉婷是生意人，當日以開藥房分號為由，從北京來到濟南。作為濟南毛猴的首創者，她帶來的不僅有藥房，還有毛猴的技術。“但是由于當時環境比較嚴格，很多東西也沒法大規模去做。就只有過年的時候，奶奶會做著玩的做兩個，給家里的孩子玩?！睏铠P巖回憶道，“我父親是一個喜歡畫畫書法的人，他大學畢業才開始接觸這毛猴的手藝，也做了不少創新，他嘗試把故事的背景畫出來，用毛猴加畫面的形式來講故事?！?/p>

濟南毛猴發展到了楊鳳巖這一代，更是發揮了自己獨到的創新之處。“很多主題單憑借傳統的毛猴技術很難達到高的水平。因此我特意學習了面塑、微雕、場景設計等課程。”楊鳳巖指著手機上之前拍過的一份“猴子飯局”的毛猴作品，把照片放到最大，在一個個只有半個指甲蓋大小的盤子上，菜品一目了然?！斑@個一看就是爆炒皮肚，這個是西紅柿雞蛋。這些都是靠的面塑的技巧?！?/p>

“總是得創新，就像唱戲一樣，就八個樣板戲的時候唱得再好也沒有花樣，也不好看。傳統的東西好，但是也要不斷的吸收先進的文化?！睏铠P巖說，“自己在沒有靈感的時候就去看書，嘗試著把書中的故事用毛猴的形式展示出來?！?/p>

毛猴文化須傳承

到現在為止，楊鳳巖已經擔任了4年濟南五十六中的民間藝術校外輔導員，跟隨文化局去過各學校宣傳毛猴文化。在他看來，繼承弘揚毛猴文化已然成為了一種使命?！捌鸪跽娴木褪峭嫱妫亲龅镁昧?，時間長了就慢慢覺得自己有責任這么做，也希望毛猴可以有人接著去做，發展起來。”

現在的楊鳳巖，已經收了弟子十余名。他收弟子從來不要求什么，只求你愿意學毛猴這門手藝。“你學多少我就教多少。其實我很理解現在的年輕人，不管是學習還是工作壓力都很大，可能沒時間學習這些。但我還是希望有一些真正耐得下心的人來學一學。”他拿起一只剛剛做好的毛猴，指著自己的作品說，“我現在就是越做越喜歡，越做越想做。當你真正了解一門手藝的時候，也就真正能喜歡上它。”

楊鳳巖說，自己不記得做過了多少件毛猴作品，但是可以肯定自己毀掉的作品比做好的作品多得多?！叭绻患镒龅牟幌駱?，糊弄。那還不如直接毀了重做，我一直要求我做出的作品都是完美的?！币彩腔谶@種自信，楊鳳巖從來不隱瞞自己的技術，對所有來請教的人都傾囊相授?！懊镞@手藝，做出一個容易，做好一個真難?！?/p>

“毛猴文化有保留下去的價值，這種傳統文化值得傳承。”采訪的最后，楊鳳巖吐露了自己的心聲，“我想把毛猴文化傳承下去，就想做出的毛猴可以被更多的人認可，毛猴文化可以好好的。傳承毛猴文化已然成為了我的使命?！保R魯晚報·齊魯壹點 記者時培磊 實習生夏銘睿 顧訓輝）

[責任編輯：楊凡、王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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