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青書單
2018-07-26 11:27:07
科舉制度下的狀元為何物?為什么說狀元拼的不僅是才華更是運氣?民間對于狀元又懷抱著哪些迷信?且聽清末民初記者徐凌霄為你一一道來。
談談狀元:五大原則,“命運”當先 文 | 徐凌霄
“狀元”是舊科名里最難能可貴的一樣東西,那比現在的博士名貴的多多。民國以后雖時代不同,且科場久廢,而狀元的舊印象、潛勢力,猶自余音裊裊。即今荒落的故都,尚有一碩果僅存之末科狀元劉春霖在。
中國歷史上最后一名狀元:劉春霖
冀察政委會的委員長宋哲元將軍特地聘請他做師傅,教授經賢傳微言大義,聘書是親自捧送到門,每次進講用自己的汽車接送,而且遇有公事,不能聽講之時,還要親向師傅請假。尊師重道,典禮優隆,北平人士誰不注意著談論著這位“狀元師傅”,有昔時翁同龢、孫家鼐、陸潤庠之風焉。夫狀元本為江南之特產名產,而今復古聲中,似尚有“津津而道”之價值,因作“談談狀元”。
“狀元”是“殿試”第一甲第一名,天下事總以“第一”為貴,學生考試,何獨不然。像民國四年的大舉考試留學生,翁文灝君得了本科(礦科)的第一,又得了各科的總第一,總平均分數九十五分之多。萬人稱羨,說是歷屆留學廷試未有之盛,不愧真才實學的洋狀元!然而總覺得科舉時代的狀元別有風味,是“何以故”乎?
翁文灝:清末留學比利時,中國第一位地質學博士
學生們的第一,是憑著實在的成績,具體的比較,定出來的。而狀元可不一定是那樣的“三七念一”,人只要中了狀元,自然覺得他有一大神通,非常的神秘,而不一定去考究他的學問如何,程度如何。即如武科狀元亦是狀元,亦是經過御試的“天子門生”,亦是十分榮耀的“大魁天下”,所以看得平常的原因,一半是重文輕武,一半是考究得太具體了。弓拉多少力?刀重多少斤?箭射幾百步?都有實跡可指,沒有神秘可以鼓動一般的神經。
科名的五大原則是“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功、五讀書”。又道是“爾無文字休言命,我有兒孫要讀書”,又道是“窗下休言命,場中莫論文”。如是命運、陰功(風水亦可以附入此二項)、學問,可以說是三要素,而“命”與“學”尤為要素中之最要者。把這些綜核而再緊縮起來,“命運論”怕要占很大的成分。
的確,科場若專憑文字,實無把握,有文字而不得科名的失敗者誰不“彷徨”地“吶喊”著“豈真登第皆名士,未必專房盡美人!”而且“非戰之罪也,命也!”所以不完全同于彩票(或獎券)者,彩票只有“命運”問題,“風水”“陰功”或者有之,卻絕對與“讀書”無干,而科場則“文墨”之事究竟不能讓“命運”來專權耳。
由童生秀才科考歲考,而鄉試會試,直到殿試。全國各省上百萬人過了多少次籮,才有二百或三百名進士,這進士里有個狀元。“狀元”其機會與航空頭彩真不相上下。殿試名叫對策,其實是以書法為憑,似乎寫得好的,便有望了。而亦不盡然。因為:
第一,自己能寫好字,偏偏這一科的“書法大家”太多,強中更有強中手,寫的好亦是枉然。例如丙子科(清光緒二年)浙江馮修庵先生(名文蔚)寫的美女簪花誰都佩服,他自己亦“不作第二人想”了。誰知山東人曹鴻勛、山西人王賡榮寫的堅切莊嚴,以殿試策工夫(亦名大卷子工夫,在書法中另一格)而論,確乎比馮有力,結果曹的狀元,王的榜眼,馮先生只搶了個第三名(探花)。他自己說運氣不好,偏與吃饅頭吃面的大漢同考!假使沒有這兩個“北方之強”,狀元不就是馮先生了么。
光緒二年狀元曹鴻勛書法作品
換個來說,若與寫字平常的人考在一塊,則縱非十分出眾,亦能得狀元。甲午科的張謇的字,比馮文蔚先生差的多,卻喜與張聯名的尹銘綬(榜眼)、鄭沅(探花)都不能勝張,于是張四先生便“狀元”了。
第二,以特別機會而忽然得之的,不但不在乎文章,且不在乎書法。例如癸卯科有會試有鄉試,因為那年是西太后的六十九歲,明年甲辰是七十整壽,所以各大臣都注意“吉祥之兆”。“王壽彭”三個大字,譯作通俗一點就是“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呼聲。于是他就做了“金殿傳臚”第一聲了。
光緒二十九年狀元王壽彭
而頭兩批放的云貴兩廣八位主考,其大名李哲“明”,劉彭“年”,張星“吉”、吳“慶”坻、達“壽”、“景”方昶、錢“能”訓、駱“成”驟,合起來是“明年吉慶,壽景能成。”這幾個人當初起名字之時,未必想到趕上“老佛爺”的萬壽。走上這步紅運豈是才學能力所能為哉!“命運”到了,泰山都擋不住,又何論乎“城墻”!
第三,以特別因緣而得之的。例如甲午狀元張謇,他本是乙酉科順天榜的南元(乙酉是潘祖蔭的正主考,翁同龢的副主考),翁、潘兩人得意門生,又是江南名土,所以到了甲午殿試的時候(潘老先生已經去世),翁老先生非中他的狀元不可。
光緒二十年狀元張謇
因為“命運”之神特別的十分的努力幫助狀元之成功,真像“天授非人力也”一般,于是狀元又成功了神話家的對象了。因為他的命大,所以能得狀元,戲劇和小說里都說狀元是“文曲星”轉世,所以從下地到大魁常常經過許多磨折,戰勝非常的災難,《佛門點元》、《瓊林宴》等戲都是寫狀元的魔鬼重重。正像唐三藏“九九數完度劫盡”,才修成丈六金身,“大難不死,才有后福”,人們都有此迷信。
(本文節選自《凌霄漢閣談薈 曾胡談薈》)
徐凌霄與徐一士兄弟二人為近代掌故大家。秉承家學,學養深厚,加之家族中有為晚清要員者,故此對晚清典章制度和重要人物生平十分精熟。其所作筆記,不拘于一時一事,往往由淺見深,堪補正史之不足。
(壹點號 青書單)
本文內容由壹點號作者發布,不代表齊魯壹點立場。
想爆料?請登錄《陽光連線》( https://minsheng.iqilu.com/)、撥打新聞熱線0531-66661234或96678,或登錄齊魯網官方微博(@齊魯網)提供新聞線索。齊魯網廣告熱線0531-81695052,誠邀合作伙伴。
網友評論僅供網友表達個人看法,并不表明齊魯網同意其觀點或證實其描述我來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