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漫漫寫生路

來源：中國文化報

梁騰

古宅冬雨（國畫） 2018年 張彥

5月21日，由中國美術家協會、廣東美術館主辦，中國畫學會、廣東省美術家協會、廣州美術學院、廣東省國際文化交流中心、李可染畫院聯合主辦的“墨履新游蹤——張彥水墨寫生暨捐贈作品展”在廣東美術館開幕。此次展覽展出張彥從藝40多年來在南北各地和域外多國寫生創作的作品300余幅，分為“山河無恙”“超乎象外”“域外之境”“薪火相承”4個單元，分別展示大尺幅國家主題性創作、筆酣墨暢而氣韻動人的國內風景、形色優美而別致感人的域外物語，以及張彥捐贈給廣東美術館收藏的水墨畫精品70幅。正如此次策展人、廣東美術館館長王紹強介紹：“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張彥在傳承與創新的過程中將自己的寫生精神傳遞給廣大學子，在精心培育青年美術才俊的工作中不斷踐行自己的文化使命。”

師承嶺南 投身寫生之路

張彥是當今廣東畫壇在精神與技法上南北相融的一位藝術家。1962年生于洛陽的張彥年少時就癡迷于山水畫，并且學畫之初便是由對景寫生開始，后考入廣州美術學院。

進入廣州美院中國畫系山水畫專業，在關山月、林豐俗等前輩的教學體系中，張彥更為扎實地掌握了宋元繪畫技法。新中國成立后，隨著我國山水繪畫思想與觀念革新的浪潮，一大批包括張彥在內的新時代畫家愈發注重繪畫與社會的聯系，描繪大自然，對田園山水的回歸以及現實生活的再現，讓藝術家們投身生活，憑借觀察、寫生、再現等技法傳揚現實主義的寫實精神。而嶺南畫派注重寫生的傳統，無疑進一步促成了張彥投身自然的寫生熱情。

寫生，在中國畫發展中曾占據過不同的位置。為給予山水畫寫生更為厚重的理論支撐，張彥于上世紀90年代到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史論研究生課程班就讀，拓寬了藝術視野，并發表《散論中國畫山水寫生的“形”》等與寫生相關的文章。而后，他又入讀中央美術學院國畫系材料工作室研究生班，借嶺南派“寫生法”結合綜合材料，探索一條屬于自己的寫生路徑。他常以瀟灑嫻熟卻又神奇般精粹微妙的點線墨色、奇崛多變但又和諧雅致的布局構圖營造出光影迷蒙、悠遠雋永的豐富意境，別具一格地創造出融南方之清秀溫潤與北方之深邃蒼茫于一體的形式語言，通過對景造境、借景抒情、物我合一的寫生式創作，形成了當代嶺南新穎獨特且富于東方韻味的山水體系。

變舊法為新法 在寫生中找到更多可能性

美術評論家薛永年曾總結張彥山水畫的幾個特點：一是重視自然感性形態背后的內在張力；二是不回避寫生場景中人的活動和人工的創造；三是擅長以新的視覺形態統一景觀與筆墨的關系；四是在寫生中自覺灌注創作意識。而這4個特點也暗合此次展覽的4個主題。

在“山河無恙”中，張彥通過大尺幅國家主題性創作展現了他對寫生與創作關系的理解。在他看來，“創作是寫生過程中對自然之美更為概括的發現，好的寫生作品本身就是一幅創作。”他以寫生直接作為創作實踐的理念讓其模糊了寫生與創作的界限，呈現出主題性創作敘事性模式外的另一種方式，正如中央文史研究館特約研究員馬新林評價的：“他在山水畫寫生和創作中，無論游、觀、居一概不循陳跡、為吾所用、志存高遠、推陳出新，由師古人到師造化再到自立門戶，漸成正大氣象。”可以說，他的創作道路既給學生們樹立了榜樣，為當代中國畫創作提供了新的樣式和新的思考，也讓我們看到中國畫創作的多種可能性。

一直以來，張彥期望通過寫生走出一條適合當代中國畫發展的道路，他所歷經的是不同于傅抱石、李可染等先生的新時代，新時代如何將中國畫寫生傳承并發展，是他所思考和正在不斷實踐的。“超乎象外”這一主題展現了張彥的國內寫生之作，部分作品中還會鈐蓋上一方印章——“我寫家山”，當中不乏他對“家山”的理解。實質上，在這些作品中囊括了他走過的代表中原地帶的北方河山。壯闊的黃河、恢弘的太行、西北的黃土高坡等題材，讓他寫就了《黃河東渡》《西灣村口》等寄托他對北方故園情思的系列畫作。

美術評論家陳履生曾坦言：“如果說中國畫有變化，而不變的一點就是寫生，作品對于生活反映的程度影響了藝術家到后來認定的藝術成就。一方面，張彥不為嶺南畫派的風格所拘束，敢于跳出嶺南畫派的規范之外，這一點張彥不同于他們的國畫系，這也和他從寫生入手來體驗運用他的筆墨有關系。”在其作品中，不但有《故園》《蘭溪》等反映農家生活的場景，亦有《夜航青島機場》《待飛時光》等銘記時代的題材，這些新時代所見，既不受古人圖式的約束，也無法重復自己以往的圖式，而只能因形就勢、因筆墨而隨機生發、變舊法為新法。

以寫生帶動教學 以捐贈帶動研究

改革開放以來，隨著我國與世界愈發緊密的聯系，在國際化進程中畫家步履漸遠，用中國畫表現異域題材又是一個新課題。張彥自留校任教以來，經常受委派帶領學生外出寫生，如此一來，他養成了跟學生一起寫生的習慣。經過長年的積累，張彥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學方法，形成了寫生、教學、創作三者結合的模式。從而，異域寫生教學亦成為他實踐其教學的途徑之一。

可以看到，學養豐厚、眼界開闊的畫學背景促使張彥在國內各地寫生創作的基礎上遠赴境外探尋中國水墨畫現代轉型的別樣出路。在“域外之境”中，他面對的是如何用筆墨化解造型、構圖、透視等各種全新的技法難題。而《霧都之晨》《耶路撒冷古城》以及印度、法國、德國、希臘、美國、新加坡、日本、老撾等各國的寫生作品無疑拓展了中國畫的思路。在王紹強看來，張彥以極為輕松率性的寫意筆墨和明媚純凈的色彩塑造了宮殿、城堡、教堂等各種異域人文景觀：玄青樹叢襯托的靛藍穹窿、黛綠枝葉掩映的磚黃尖塔、碧藍遠山映襯的石青拱券……那些愉悅明朗的異域丹青奇妙地透露著氣勢酣暢、深沉含蓄的東方神韻。

“薪火相承”部分展示的是張彥小尺幅寫生畫作，這批作品幾乎是帶學生深入生活時的課徒。馬新林感嘆：“幾十年來張彥在中國畫教學和山水畫創作的道路上孜孜以求、教書育人，有著‘為祖國山河立傳’的初心和使命，承續了嶺南畫派前賢們‘搜盡奇峰打草稿’和敢為人先的藝術精神。而他將70幅作品捐贈給廣東省美術館，更是其美意和善舉。”無獨有偶，為供學校教學、研究和學習參考，張彥就曾在2016年將自己的50幅作品捐贈給廣州美術學院美術館。

面對張彥的作品，美術評論家羅世平曾表示：“張彥是在學院的教育基礎之上走過來的，學院教育實際上是一個很完整的系統教育，但是要回到中國畫的表現中去，還需要有一個探索的過程，寫生是尋找的一種方式。”誠然，這種方式是在擴展自己的表現領域的，同時觀照自然和觀照社會的一個能力，張彥在執教廣州美術學院和輾轉于不同院校教席時正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找尋著，誠如張彥自己所說的：“除非走不動了，不然我就會一直寫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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