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中國婦女報
2022-09-01 08:48:09
原標題:遠方的草原
來源:中國婦女報
晨光熹微中,讀微信中他的書寫,我感覺自己一會兒看到蔚藍的海洋,一會兒看到碧綠的草原。
■ 劉放
每天早晨,窗外剛露曙色,我的微信會準時收到一張來自東北的照片,是一位署名“藍色海洋”的朋友寫的“日知錄”,由他自己鋼筆書寫,手機拍攝分享過來。這基本上是每日微信中最早接到的信息。我睡意蒙眬中遐想著,如果微信是一所鄉村小學,這幀照片就是第一個到校的學生。此時,校園萬籟俱寂,薄霧繚繞,樹影綽綽,而他額發和眉毛上凝結露珠,鞋頭被路畔野草上的露水打濕了。他是第一個迎接校園太陽的人,全校陸續到來的師生,都將接受他的問候和檢閱。
這位“藍色海洋”本名牛東海,是我在海南的日子認識的朋友,年長我幾歲,中學高級教師,退休才兩三年。他在尚未退休時,就提前規劃好了退休生活,我在南林農場是租房住,他則是提前購房。房子不大,40來平方米,但當時便宜,才10萬元,而且是精裝修過的新房,自己添置幾件家具,拎包即可入住。于是,每年初冬他即帶著已退休的夫人來海南貓冬,享受海南溫暖,初夏返回東北,再拾東北涼爽,標準的候鳥生活。
我們是在去往隔壁陵水的公交車上認識的。他與同座聊天,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很好聽,而大大咧咧的性格,更是充滿魅力。從他們的談話中,得知他是退休的中學歷史教師,下車后,我主動請求認識,因我最初的職業也是中學教師,還想拉他加盟我們的叢書寫作隊伍。看得出,他對遠在南國海島認識我這個朋友也很高興,面對我提出的邀請他爽快地一口答應。
我問,東北啥地方?
東北呼倫貝爾大草原!
我眼前一亮,迅捷攤開了碧綠無垠的遼遠場景。與許多人一樣,我非常向往大草原,尤其是這個名為“呼倫貝爾”的大草原。少年時代,我便見知青大哥哥大姐姐們唱《我愛祖國的大草原》,我也學會了,至今還會唱,開頭便是“我愛呼倫貝爾大草原\紅旗如海綠浪無邊\紅太陽光輝照亮牧區\我催馬兒飛向前\接過先輩牧羊鞭\貧下中牧把我指點……”這首歌的詞曲如今看去都不無挑剔處,但當時非常契合時代主流,符合時代審美,也打開了少年向往遠方的心靈窗口。近年又有一首廣為傳唱的草原歌,歌名就叫《呼倫貝爾大草原》,詞曲水準均超越前一首:“呼倫貝爾大草原\白云朵朵飄在我心間\呼倫貝爾大草原\我的心愛我的思念”,無須呼麥和長調,歌詞巧妙扣住大興安嶺和額爾古納河,雄渾大氣,音樂又富于蒙古族民歌內涵,非常抒情動聽。
但我印象中這大草原屬于內蒙古,祖國的北疆,怎么成東北的了?
他哈哈一笑,說,對,內蒙古是祖國北疆。但這北疆從西至東綿延幾千里,我們呼倫貝爾在內蒙古東北部,就并進了東北。在哈爾濱的上頭,與齊齊哈爾平齊,與黑龍江的漠河近在咫尺。用我們的話說,就是在祖國版圖的“雞冠之首”,面積相當于山東省與你們江蘇省的面積總和。我們呼倫貝爾的漢族人說的話,也與哈爾濱的話幾乎沒有區別。
經他一說,我也認定這呼倫貝爾的確處于東北地區。
我再問,那“呼倫貝爾”這個蒙古語地名是什么意思呢?他攤開兩掌比畫著說,呼倫有呼倫湖,貝爾也有貝爾湖,地名就依兩湖名而取。呼倫的蒙古語大意為“水獺”,貝爾的蒙語大意為“雄水獺”,因為這兩個湖遠古時代都盛產水獺。水獺多自然魚也就多。兩湖碧波倒映著綿延高邁的大興安嶺,壯美之景自己想象去吧!
從陵水返回農場,我就去往他的住處拜訪。他不但與我談了很多呼倫貝爾的歷史掌故和風土人情,對客居的這個農場所了解到的,也毫無保留地介紹給了我。他認為這里不比海口和三亞,一條牛嶺擋住了南海,要到山那邊的海邊日月灣,須繞道,與外界聯系不夠多,相對有些閉塞,但也因此而顯得未曾被現代都市文明所同化,卓爾不群而別有風情。
我問,南林最有特色之處在哪里?
他說,應該還是在熱帶經濟作物的種植上。如果寫種植就必然寫到種植的人。這里與興隆鎮,均得益于印尼等地華僑歸國帶來的橡膠和咖啡種植技術,為中國熱帶經濟作物的生產,做出了杰出貢獻。但至今沒有像樣的作品來表現,不能不說是憾事。這個曾經的軍墾農場,是一個含金量頗高的題材,理應有作家來書寫。土地革命和抗日戰爭,這里也出現了很多可歌可泣的英烈,著名的瓊崖支隊就在這里留有許多活動史料。農場場部的廣播,為什么每天都會播放滴滴答答的軍號聲?就是緬懷激情燃燒歲月的槍林彈雨,也緬懷為新中國經濟做出不朽貢獻的南林農場前輩鋤頭膠刀,這很有人情味,也很有文學的激勵能量。一個作家,不投身火熱的生活,不關注民心所向,表現民心眷戀,就是離水的魚兒。
說著說著,他煙癮來了,連忙起身,跑到室外的走廊。
我趁機對他夫人夸獎,說這個牛老師大大咧咧,也粗中有細,對家人的健康很用心很細心。他夫人抿嘴笑笑,點頭。看得出來,牛老師在家中挺有地位,夫人很崇拜他。
這之后,我每寫一篇相關南林的稿子,發表前后都轉給他看。他呢,也如實評點,好就說好,好在哪里;不足之處,他也毫不客氣指點出來,從不藏著掖著,坦坦蕩蕩,絕不客套。當地有年輕人找他,向他求教一些問題,但凡有關歷史方面的,無論是歷代史實還是當代問題的歷史淵源,他都不規避,憑借自己厚實的史學底子和盤托出,鉤沉爬梳,縱橫捭闔,條清而理晰。寫作方面的問題,他就介紹給我,無論男女,都是我的“徒弟”。
但最讓我感慨的,還是他每天早晨發給我的他寫的“日知錄”。他是將寫作和書寫融為一體,內容和形式均看重。他寫自己的感悟,激勵自己,同時也分享給身邊人。他書寫的紙張,是專門購買的硬筆書簽,豎行,看得出來,他書寫的過程很享受。對過去、現在和將來,他都懷有一腔感恩而期盼。如他寫的這條:“人生路上,感恩美好的相遇,無論親情還是友情,彼此珍惜就是永遠的情。平安昨天,如意今天,美好明天,快樂每天!”
晨光熹微中,讀微信中他的書寫,我感覺自己一會兒看到蔚藍的海洋,一會兒看到碧綠的草原。雖然沒有到過他的家鄉呼倫貝爾大草原,但也感覺自己對那片遼闊坦蕩的存在也不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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