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解放軍報
2022-08-24 10:34:08
原標題:云梯關懷想
來源:解放軍報
當夕陽西沉、云霞滿天之時,坐落于古淮河大堤上的那座碑亭,便被勾勒出一道金黃色的粗獷輪廓。亭頂的幾株枯黃的茅草在無言地搖曳著它們細長的腰肢,亭邊那幾株白楊的枝頭正掛著淡淡的氣霧,亭內那方高大堅實的石碑,老成凝重地目送著殘陽緩緩地墜落。
我站在蘇北響水云梯關的遺址上,面前就是這座古風尚存的六角亭。我看著亭下那尊兩米多高、一米多寬、刻著“古云梯關”4個大字的古碑,覺得這塊做工極為粗糙的石刻,就像一個沉重的符號——這是歷史留給后人的一個警示。我覺得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們,云梯關只剩下眼前的這座殘碑了,昔日的輝煌與悲壯已經被歷史深埋了。
據史料記載:“宋元以前,關當淮河之口,以后沙土東漲,有土套十余,形若云梯,故名云梯關。”宋光宗紹熙五年(1194年)黃河奪淮之后,幾乎是一夜之間,這里就變成了黃河的入海口;又據《清史稿》言:“自明崇禎末李自成再次決河,其后屢塞屢決。順治元年夏,黃河自復故道,由開封經蘭、儀、商、虞、單、碭山、豐、沛、蕭、徐州、靈壁、睢寧、邳、宿遷、桃源,東經清河與淮合,歷云梯關入海。”正是因為地理位置特殊,云梯關成為宋、明、清三個朝代的抗倭前線,成為烽火連天、鼓角爭鳴的古戰場。
時過境遷,物去人非。由于黃河裹挾著泥沙由云梯關出海,海岸線迅速擴展,康熙年間入海口已下移五十華里;至清咸豐五年黃河改道由山東入海時,云梯關已距海145華里。所以,到了清朝中葉以后,云梯關已不再置軍戍守,僅存云梯關之名了。為了存其遺跡,嘉慶十五年在這里立了這塊刻有“古云梯關”的石碑。到了1943年初,日偽軍大掃蕩時,殿宇樓閣及一棵千年銀杏樹一同被毀,現如今也就只剩下眼前的這塊石碑了。
面對著眼前古關的落寞與靜謐,我在想,現在的人們有幾個還會知曉幾十年前這里發生的那個壯懷激烈的英雄故事?
1943年春的一天,第三師參謀長彭雄、第八旅旅長田守堯等50多名到中央黨校學習的新四軍團以上干部及部分家屬(軍隊干部),從云梯關出發到海邊乘坐一條“化妝”的木制“商船”,計劃沿黃海北去,繞過日本鬼子的封鎖區連云港,在贛榆縣的柘汪口上岸,再經山東赴延安。木船航行了一夜,第二天東方泛白,他們在海上突然與日寇的巡邏艇遭遇。日寇的3只快艇兇猛地撲了過來。彈雨拖拽著可怕的鳴叫,向木船潑灑而來。風很大,浪很高,小木船拼命向海岸線劃去。就在距岸邊還有六七里的時候,木船突然擱淺,再也不能向前行駛。勇士們心里明白,再待在木船上要么被鬼子打死,要么被鬼子俘虜。他們不約而同地跳下了海,想泅渡上岸。這些勇士中大多數人不會水,但他們已經顧不得那么多了。
這是何等悲壯慘烈的情景!前面有可以讓人葬身海底的深壑,后面有窮兇極惡的追兵,置身洶涌的波濤,海面上浮動著勇士們奮力掙扎的頭顱。一陣海浪打過來,許多不會水的勇士被卷入海底。而這時,敵人3艘巡邏艇上射過來的交叉火力正織成一張死網,死死地籠罩在這些勇士的頭頂。
落日的余暉映照在海面上,反射出一片凄厲的紅光。一梭子彈射來就濺起了一片血花。還沒有來得及向岸邊游去的勇士們,萬不得已又絕望地回到船上。此時的小木船裝載的是死亡與絕望,也裝載著不屈與頑強。到了5時許,鬼子又調來了一艘炮艇,一門大炮開始對著小木船瞄準。太陽已有一半沉入大海,海面變得一片殷紅。隨著幾聲炮響,小木船被炸碎,又有幾位勇士壯烈犧牲。
在這場戰斗中,師參謀長彭雄、旅長田守堯等13位新四軍干部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這些勇士就這樣無私無畏地倒下了。他們沒有來得及為勝利歡呼就默默地倒下了,再也沒能和親人們相見。我在想,他們的犧牲是何等堅韌頑強,何等無怨無悔,卻又是何等的短促匆忙!
這時,我看到冬日的太陽過早地落下,四處的田原變得一片迷蒙混沌。近處的那片雪松和白揚全都被冬霧所籠罩,給云梯關遺址上剛復建不久的高大的望海樓、宏偉的禹王寺留下一個黑魆魆的輪廓。古碑上的“古云梯關”4個朱紅大字亦已漸漸模糊、黯淡,可依然能夠感受到那蒼勁古樸的字形和筆力。
我在想,夕陽映襯出來的云梯關還有這古碑的輪廓,就是在向后人輕聲訴說著彭雄、田守堯等革命先輩們的英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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